在人性深处吹响哨音

任明/文

看《吹哨人》时，脑海中浮起的感觉是，这是一部如假包换的中国式好莱坞商业大片。影片将好莱坞式商业大片的质感、节奏、悬疑、选角、剧情反转等安排得有模有样，当片尾中国式的情感与主题渐居上风时，不由让人生出感慨：如果沿用好莱坞的模式来打造我们自己的商业大片，这不啻是走韩国走过的路。这样的影片，“好看度”不错，可是文化内涵呢？

看到影片结尾，这个问题似乎没有那么难以解答。正像韩国导演用好莱坞大片的模式打造了自己深具社会价值的电影一样，我们的导演也可以通过娴熟运用商业片模式，将中国对人性与社会问题的思考与世界交流。从这一点来说，《吹哨人》做出了颇有价值的尝试，也取得了值回票价的成果。

与导演薛晓路的成名作《北京爱上西雅图》一样，该片也讲述了海外华人的生活与奋斗。这一次，导演将故事背景放在了地广人稀的澳大利亚。马珂是澳洲一家拥有高科技煤炭转化技术的中国裔雇员，在公司与中国煤炭公司进行交易的过程中，被推到台前，没想到在谈判过程中遇到前女友周雯。周雯已改名叫周思洁，嫁给煤炭公司董事长为妻，似乎过上了她当初梦想的“电影里的生活”，然而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一听起来并不稀奇的故事，因汤唯与雷佳音的演技、因其中所洋溢的中式情感与细节而令人感动。汤唯的演技，虽然从一定角度看来并没有多么高妙，但她的表演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感染力与说服力，就好像虽然你知道那个在表演的人就是汤唯自己，她永远没有与她的角色融为一体，但你愿意接受她的表演：为了她在表演中所显示出来的真诚、不造作，为了那种生活化的处理态度——仿佛汤唯相信她所扮演的角色是真实存在的。演员对角色的这种态度可以感染银幕前的观众。我上一次看雷佳音的戏还是7年前在宁浩的《黄金大劫案》中，他一人分饰四角；影片最后的爱情令人感动。在《吹哨人》中，雷佳音演活了一个平凡而具责任感的人。他平凡到前女友投怀送抱就情不自禁，对老婆深感歉疚却无力挽回（此处人物关系与情节处理似有不够自然的地方）；而他的责任感则体现在，当看到有危害他人生命与公共利益的事情在周围发生时，他当仁不让地进行追查，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这就是所谓“吹哨人”的身份定义。虽然这是当事人自我承担的职责，但是如果没有“吹哨人”存在的话，企业做假账也许永远没有人揭发，汽车零部件有问题也许要酿成悲剧才会被召回，医药公司的非法实验或实验不足永远不会被人揭发……一句话，“吹哨人”的存在是为了公共利益，正像这一称呼的英文whistle-blower指的是吹响警哨、提醒大家有危险存在的警察一样。与汤唯可以将自己的个性注入所扮演的角色中相类似，雷佳音在本片中也演活了一个无意中被卷入与前女友的纠葛、无意中要面临正义还是屈服、无意中面临如何处理家庭解体问题的普通男人的形象，他的茫然与无奈，欲说还休，看起来非常具有说服力。

“吹哨人”所体现的道德责任感，是现代社会很重要的一项概念。2019年9月12日，《国务院关于加强和规范事中事后监管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建立“吹哨人”制度，提出对举报严重违法违规行为和重大风险隐患的有功人员予以重奖和严格保护。电影《吹哨人》没有取材于真实事件，因此现实感稍弱。然而这并非是一个与你我无关的话题。